28.二八 新春快乐(1/2)

连绵不绝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敲打在聚集在村长家中的女眷们的心头，平添了几分焦虑烦躁。女人们已经把驱寒的姜茶、热水和午饭准备好了，可是男人们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啪啪——”屋檐上集聚的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打断了厅堂中女人们的交谈，她们齐齐望向伞下的人，没了声响——

这是她们平生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

好看到让同为女人的她们生不出一点嫉妒之心。

“大妹子，你也过来啦。”王大娘打破了沉默。

“嗯。”慕咏飞收伞，走进屋檐，她将伞拿在手里，问道，“大娘，他们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你别着急……”王大娘温和的语调在看到雨幕中飞奔来的小黑影时立时变得高亢起来，“虎子，你又瞎跑到哪儿去了？！”

那灵活的小黑影迅速移动到她们面前，正是村长家的大孙子虎子。王大娘已经站了起来，就等着那小子冲到屋檐下便要作势打他，那道小黑影卷过来，一边挥手喘息着一边扯着嗓子嚷道：“不好啦，有人断腿啦，满腿的血哩！”

他这一嗓子瞬间把满屋子的女人搅晕了，也让他逃过了奶奶的巴掌，只被一双双手扯来拉去，一句句问询砸到身上：“是谁？！”“他们在哪儿？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谁腿断了？”“可千万别是我家那口子！”慌乱的女人们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她们还在关注、偷看着的女人已经撑着伞冲进了雨幕中。

慕咏飞跑得飞快，她已经听不到雨声，只有激烈的心跳声鼓噪在耳边。她朝着印象中村口的方向跑，刚转过弯就看到不远处那群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男人们，打头的几个人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确实有人受伤了！

慕咏飞瞳孔紧缩，耳边嗡嗡作响，那不会是他，那不能是他！慕咏飞并没有放缓脚步，她甚至将手里碍事的伞丢在一边，朝着人群跑去——那绝对不可以是他！

烟雨中那个纤细美丽的身影很快便引起了男人们的注目，其中一个身影反应最大，几乎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便脱离了同伴们，也向着她跑去。莫绍谦很快便站到了她面前，因为满身狼狈，他忍住了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只牵起她有些颤抖的双手，微微用力，扣紧。

慕咏飞看着眼前除了狼狈了点儿并无大碍的男人，有些茫然的眼眸终于找到了焦点。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腿，即使知道男人能毫无障碍地跑过来已经说明他的腿并没有受伤，她还是仔细地端详了一遍，确定他的裤管上只有污水、泥印，并没有什么红色的东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紊乱的心率终于稍稍沉静了下来，迟到的惶恐、忧虑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这才浮上心头，她鼻尖微酸，眼前蒙上一层雾水，突然间明白了，去他的争吵冷战、恩怨纠葛，她只想他好好的，她只要他好好的！

莫绍谦对上她微红的双眸，温柔、深情还带着点欣喜的眼神瞬间被愧色疼惜覆盖，他再次克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印上一个又一个珍惜的吻，柔声安慰：“咏飞，我没事，别担心，我没事。”

在男人柔声的安慰下，慕咏飞终于真正地放心下来了，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温顺的模样同慕大小姐的果决还是大相径庭，但理智已经回笼。

可这时还牵着她手的男人却变得有些严肃，他一手解下头上的斗笠，举在她头顶为她遮挡缥缈的雨丝，面对她疑惑的眼神，他只回了个不赞同的眼神，方才初见她，他有些激动，现在莫绍谦可不会忽略她没有乖乖撑伞的事实。

莫绍谦拉着她往前走，捡起被她丢弃的伞，硬邦邦地说了句，“不管怎样，你不应该把伞丢了。”尽管现在雨已经小了下来，但她的发丝还是蒙上一层雨丝。慕咏飞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住了笑意，在他“严厉”的眼神下，乖乖地接过伞。

莫绍谦见她重新笼罩在伞下不受风雨侵扰，这才戴回斗笠，放开了她的手，守护在她一步之遥。慕咏飞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满身雨水、草屑，并不想弄脏她——可是素有洁癖的慕大小姐现在只觉得两人间的距离让人不能忍受。于是她无视他的回避，坚决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让他脏兮兮的蓑衣蹭上了她的外套，并在他试图退缩的时候，也回了个严厉的眼神过去，告诉他，她也是认真的——这回是慕大小姐赢了。

相携的二人同大部队一起回到了村长家，受伤的汉子并没有“断腿”，虽然他的左腿裤管上确实有着骇人的血迹，但他只是摔倒时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划伤了小腿，村中的乡村医生也在同行之列，对于处理这种并不严重的外伤很是在行，治疗之后很快便告诉大家受伤的人已经没有大碍。于是除了虎子因大惊小怪挨了奶奶狠狠的一巴掌外，村民们放心下来，开始张罗着汤水、饭菜，而这时莫绍谦和慕咏飞对视一眼，悄悄地回到了两人的小屋。

等莫绍谦脱下斗笠、蓑衣，她才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要更加狼狈，几乎完全湿透的浅色针织衫贴在他身上，上面还有斑驳的泥印，而他脱下的借来的胶鞋里能倒出一洼水来。即使这样，刚换上拖鞋的莫绍谦却还第一时间催促她去洗澡换下湿衣，慕咏飞这回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一言不发地将烧好的热水打到桶里，然后说：“莫绍谦，现在你去洗澡。”

——那是慕总经理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