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2/2)

这算是他的职业天性，也是他的原则。

郑西又看了一眼傅双程，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安乐进了里间。

里面还是老样子，墨绿色的墙纸，让人放松的昏暗灯光。

安乐站在房间里，满意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让郑西在沙发上坐下后，才走过去关上了大门。

接下来的时间里，郑西和安乐又差不多聊了快接近一个小时的闲话，慢慢放下心防后，安乐才提醒他，要开始了。

郑西点点头，按照安乐的指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安乐伸手在他面前弹了个响指，他便头一歪，进入了梦里。

清醒催眠，这是安乐的强项。

像是在演悬疑电影一般。

幽暗安静的房间里，一个少年躺在沙发上，已经陷入了沉睡，他旁边的茶几上坐着一个红裙子美女，开始用低缓而又温柔的声音问他：

“来，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郑西微微皱了皱眉，仿佛睡得不安稳，过了一会儿，他嘴唇一张一合，说，“是个院子，不大，对面有一间屋子，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背对着我在打水，我看不清他的脸。”

“那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一棵树上。”

“树？”安乐疑惑了一下，在笔记上记下一笔，“那你低头看看，自己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郑西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没有穿衣服，我是一只鹰。”

安乐忍不住挑了挑眉，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催眠，头一次遇到有人上辈子是动物的。

“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安乐继续问。

郑西想了一下，说，“记得，我从有意识起就在这里了。我住在这里，屋子里有一个木架子，我每天晚上在那里睡觉，白天我就在院子里，有时候会自己飞出去。”

“那你有名字吗？”

“名字？”郑西皱了皱眉，好像有些想不起来，这时候，他看到院子里刚才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身来，走到树下跟他说话，郑西的眉才舒展开，微微一笑，说，“我有名字，我叫破风。”

安乐点点头，“那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站在树上，”郑西说，“我在等许崇给我喂食，然后我会陪他去校场练兵，一直到晚饭才会回来。”

“许崇是谁？”安乐问。

“他是我的主人，是他把我养大的，我一直跟在他身边。”

“嗯，那好，我们往前移动一下，来到下一个你觉得重要的时刻，看看发生了什么。”

郑西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换，看起来像是放松，又像是享受。

“你看到了什么？”安乐问。

“树，很多很多的树，”郑西说，“我现在飞在一片山林的上方，许崇他们走在下面，有很多人，他们穿着盔甲，一直在往前走。许崇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他后面有人举着旗子，上面有字，我看不懂。天灰蒙蒙的，树林里升起一层雾气，马上要下雨了。”

说到这里，郑西发出一声小小的鼻音，像是不满，又像是不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安乐问。

“追云不走了，他停了下来。”

“追云是谁？”

“追云是许崇的马，是许崇在草原上驯服的野马。”

“你好像很不喜欢它？”安乐挑了挑眉。

“是的，他很讨厌，脾气又臭，我不喜欢他。”

安乐微微笑了一下，又问，“那你知道他们现在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我只是跟着许崇。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前进的方向空气越来越干燥，我喜欢干燥的空气，飞起来很舒服。”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笑起来。

“怎么了？”

“许崇叫我了，他们现在停下来，应该是要休息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安乐没有再说话，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感受。

郑西安稳地睡着，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

安乐从茶几上拿起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水，轻轻地将杯子放下，再转过头去的时候，就见郑西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变得有些狰狞。

她心里顿时一咯噔，猜想大概是郑西的梦境没有经过她的引导就自己跳转了，而且看脸色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发生了什么？”安乐赶紧问，“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人，”郑西说，“他们在一片山谷里，很混乱。人群挤在一起拼杀，我看到了死亡。天气很冷，有风吹着黄沙拍在我身上。很多人和马都死了，到处都是血。追云被人砍了一刀，在腿上，流血了，他发出很尖利的一声叫。”

是战争。

安乐顿时心里一紧，做催眠时她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种状况，很棘手。

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郑西脸色又是一变，还没等安乐开始问，他就自己说了，他说，“许崇受伤了。”

“伤在哪儿了？严重吗？”安乐追问。

“伤在左肩，很严重，”郑西的脸色很痛苦，“流了好多血，好几个人围着他，要杀他，他应付得很吃力。”

安乐顿了一下，郑西又继续说，“我去帮他了。我啄瞎了一个人的眼睛，但是翅膀被人用刀砍伤了，很疼。许崇把我挥开了，叫我走，我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