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兰(2/2)

刘嬷嬷叹了口气：“此时前朝已是分崩离析的局面了。公主的册封大典过去不久，乱臣的铁骑就踏破了京都。天下战火四起，大家自身难保，也就没有人去做这些爱美之事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默了默。

许清菡小时候在书里看过敏姝皇后的结局。国破后，末代皇帝被“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不堪受辱，几个月后就自尽了。帝后情深，敏姝皇后也随之去了。

后来，大铭的皇上——也就是现在龙椅上的这位，给前朝末代皇帝的谥号为“顺”，给敏姝皇后的却是“敏姝”。

史书工笔，说这位敏姝皇后少有奇才，数次以一人之策挡住了敌军的来袭，并且“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不愧于这个称号。

岑伯懿看着许清菡的神色略有黯淡，猜到她是想到了敏姝皇后的结局，笑着说道：“民间野史，说顺帝被囚禁后，敏姝皇后买通看守，两人一起逃了出去，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这个说法很符合少女的幻想，曾如兰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许清菡笑笑，两种说法兼而有之，不过帝后殉情的说法显然更为真实一些，史家也多半采信这种说法。否则，这也太传奇了吧？

此时，寒露捧了个托盘进来。

许清菡知道是珰珥带到了，笑着命寒露传给众人看。

曾玉兰赞道：“真是精巧别致，这样的东西戴在耳朵上，定然是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她说道这里，突然意识到此处还坐着个男子，忙打住了话题。

曾如兰撅着嘴接过话：“这劳什子三公主真不要脸，还敢抢敏姝皇后的功劳。”智慧美丽的女子，在曾如兰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她不由自主就站到了敏姝皇后那一边。

许清菡抿着嘴笑，劝慰道：“三公主兴许没有亲口说过这是自己发明的，但底下的人自然都捧着她，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就成了我们听到的这样。”

不过三公主是不是故意不解释清楚的，这就不为人知了。许清菡腹诽道。

岑伯懿听了曾如兰的话倒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离京远了，这里的百姓竟然真的不够尊重皇室。要知道，若是在京城，前脚说了这种话，后脚就有人把你抓进天牢。

这些小地方的人，最敬畏的恐怕不是山高水远的皇帝，而是此处的县令巡抚吧。

或许也与刚刚建国，帝王的权威没有辐射到全国各地有关。

曾玉兰还在回味着敏姝皇后的故事。她刚才见许清菡和岑伯懿的神色，知道他们都或多或少听过“敏姝皇后”这个名字，自己和小妹却是第一次耳闻，她们几曾听过这么有趣曲折的故事？

她几不可闻的悠悠叹了口气。

一屋子的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就晚了下来。

冬季日短，刘嬷嬷瞅着天色，暗暗寻思大郎和二郎怎么还没回来，小丫鬟就掀开帘子，两人大步迈了进来，脸上似乎布着寒霜。

守门的小丫鬟不够机灵，大郎和二郎未曾想到暖阁里还有女客，只得把要禀报的事咽了下去。朝着刘嬷嬷请过安，就匆匆出了屋子。

刘嬷嬷笑着摇头，吩咐芸香：“你去跟大奶奶说，两位爷回来了，是时候摆饭了。今日就摆在偏厅吧，也省得我们一屋子人跑来跑去的。让二奶奶竖个屏风，分男女两桌用膳。”

曾玉兰和曾如兰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宜见外男。

岑伯懿没想到，一路车马劳顿而来，竟然不能和许清菡一桌吃饭。心里就有些埋怨曾家两位小姐，偏偏在这个时候留了宿。

曾如兰虽然记着礼法，但到底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总也忍不住眼泛秋波看岑伯懿两眼。

此时看见岑伯懿神色更冷了，她委屈地低下了头，蔫蔫的。

曾玉兰看着实在不像话，老人家见多识广，眼睛可利着呢。妹妹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小女儿之态，哪里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暗暗抿紧了唇。

许清菡在这时终于看出来一二，笑着解围：“你们今晚是要分开来睡，还是要住一间房？”

曾如兰嗫嚅道：“我想和菡姐姐住一间屋子。”

曾玉兰瞪了她一眼。

曾如兰想起之前学的规矩，忙挺直了腰背，口齿清晰地道：“我今晚想和菡姐姐住一块。”

许清菡笑着点头：“好。那你今日便和我住一块，玉兰住隔壁的梢间。”

曾如兰心里的沮丧被冲淡了许多。她最羡慕许清菡这一点，真正的大家小姐做派，这些小事都可以独自拿了主意，刘嬷嬷也不会轻易地反对。

芸香进来回话：“饭摆好了。大奶奶请老夫人、公子、各位小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