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君现(1/2)

短短几十秒，叶染却觉得有一个寒暑那般久长，就在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窒息过去时，蓦地有扑通破水而出的声音，接着就是小方高亢惊喜地叫嚷声：“老大——“

叶染遽然跌坐在树根上，小方那一声“老大“似暮鼓晨钟的嗡鸣，沉沉远来，轰然敲打在她一直绷紧的心弦上，瞬然所有忧惧、惊惶、焦灼与黯然都被震碎成齑粉，她的泪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沥沥而下，淋漓成大雨滂沱。

他真的在这！

他还好好的！

他不曾抛开她！

叶染嘤嘤泣然，全然不顾宋祁竣就在一旁。

而宋祁竣的眸光霎时跌进暗沉落寞——他知道他与她的旅程结束了！这一段他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关切、保护她的旅程彻底结束了！

在这段旅程里，他可以微笑地对着她说“有我呢，别担心“，可以轻轻却毫不犹豫地拉起她纤细的手为她包扎伤口，可以无限贴近地嗅着她的幽香为其系上绳索，甚至还可以在她任性执意时冷然地威胁她！

他不再是那个见面必须带着笑意的云碧落霞店主，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的盲目追求者！他变成了他自己，那个在她面前全然真实的自己！

在这段旅程里，他是她信任依赖的人，是她一伸手、一转眸便可安稳一笑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在卫霁朗出现后，那些他视为珍宝的感触全部都如清晨的浓雾，烟消云散。

他凝着她为那个人哭泣的身影，手掌卷曲，握成拳。

这厢边二人都为卫霁朗的出现而各自情绪激荡，那厢边小方已经将卫霁朗从涧溪里拉拽上来。

只听小方兴奋到快要语无伦次地叫声：“老大，老大——叶画家，真的是老大——“

叶染飞快拭去一时情动万分抑制不住的泪水，她霍然站立起来，扒着树探身望下谷底。

那个人浑身湿漉，白衬衣满是灰渍，甚至还缺了一只袖子，斑驳狼狈，正由小方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这边的岩壁下走来——

他的左脚好像受伤了！

叶染火热、深切的眸光绞着那个人高大颀长的身影，他也望着她。虽然隔得有些远，却彼此都感受到那目光的深邃与炙热，那恨不能相拥入怀抱的急切。

很快，卫霁朗在小方的协助下来到叶染立着的山壁下，他仰着头深深凝视着她，中间隔着六七米岩壁的高度全然不能影响他眸光里的激昂与炽烈。他就这般凝着她，绞着她，纠缠着她，仿若要扎入她无邪的灵魂、融进她甜蜜到令他痴狂的躯体里一般。

“叶染——“他醇然沙哑的嗓音终于唤出她的名字。

这一声轻唤，让叶染心尖颤抖成鼓槌方下的鼓皮，颤颤巍巍，经久不息。一颗心全部都是那颤动引起的轻麻醉意，让她恨不得直接跳下去，直接跳进他的怀抱里，揉入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学长！“她的泪意再次似暴雨如注，破堤而出，肆意乱流。

卫霁朗眸中也一热，却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只温柔道：“乖！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方看着他们二人又要哭又要笑的模样，眼中既激动，又喜悦，至于那心底隐隐的一丝伤怀，他不曾觉察，也无法在乎。

宋祁竣一直冷静地注视着崖下，蓦地微笑道：“卫老师，你饿了吧？“说着就探手去地上的背包里掏出矿泉水跟饼干，回身直接扔下来，”先喝点吃点！补充一下体力！“

小方这才想起来，赶紧帮卫霁朗脱掉湿乎乎的衬衣：“来，老大，你先披着我的！“边说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他披上。

卫霁朗也不推迟，只笑道：“还好，这个天不冷！“

叶染这时也才回过神来，赶紧将背包里的毯子掏出来丢下去：“学长，给你毯子！你先保保暖！“

卫霁朗接过毯子仰头望着她，虽然湿漉漉有些狼狈，但那依然清俊尔雅仿若光风霁月般的笑容令她还是心醉万分。可一想到他的左脚，很快她就醒神过来问：“你的左脚怎么了？伤得重吗？“

“没事！在狸子洞摔下去时碰到了！可能骨折了！“他轻描淡写道。

叶染一怔，心疼的眼泪又要浸出来：“骨折了还叫没事啊！“她嗓音里蕴着点哭意忿忿道。

“真没事！回去叫李医生给我上个石膏养养就好了！“卫霁朗依旧凝着她，她的心疼令他甜蜜，可是她的泪又让他心疼，不由软语宽慰道。

叶染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左右都有宋祁竣跟小方在，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跟他再说些心里的话，便道：“你先吃点东西吧！恢复一下体力！“

卫霁朗闻言笑着拿过小方递上来的水跟食物，慢慢吃了起来。

“老大，你从狸子洞怎么跑到野果谷来啦？“小方听卫霁朗说在狸子洞摔下去的不由很惊讶问。

叶染清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下面，宋祁竣斜倚着楸树，目光深沉，也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我也是后来发现的，狸子洞下面有条暗流直接可以通到这边山谷的涧溪！“卫霁朗眸光深邃，似想到某些非同寻常的情况，不自禁敛下适才的欣喜若狂，眉目间有抹阴翳似天边浮云掠过，但是很快他便重又扬起笑仰头望望叶染道，”我就游到这边来了！虽然这边我一样也是爬不上去，但是好歹可以点烟呢！这不就把你们都招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不远处有嘈杂人声传来。

小方一拍脑袋笑：“我都忘